我看天轻慢地褪下一身霓裳,裸露出那无暇的玉体。正好与底下的泓碧相接,将整个眼浸染上森冷的蟹壳青……
远市中跳跃的寒星,牵惹着绀香时候的新梦。待到对面一格一格的暗窗都亮了澄黄的光,便拿出香烛,点上烛芯——熊熊的红焰跳跃着,高高的一根,挺立在风紧夜深中。
“砰”的一声在耳边炸开,赤足奔到窗边时却仅有零落的几个花火,幻想隔着白墙后一朵烟花盛放的娇容。“如果你爸在这,就可以下去放烟花了。”接连的爆竹喧天,湿冷的风中似乎夹着淡淡咸味。
隔着一座桥的静与喧嚣,父亲也与我们隔着数座山岏。
呼吸间喷薄出的雾气氤氲上眼眶,酸胀在鼻腔里发酵。拿起电话,想点那串无比熟悉的号码,铃声抢先响起,相信是那血液中深藏的一点灵犀。隔着数千公里,一条红绒线长系,两端皆是思念。
其实没什么可道,仅仅听着对方身周的声响,偶尔挤出几句寒暄——“你在那怎样?”“还行”言语中似乎窥见父亲的一嗓辛劳,龃龉间感到不安,像一个小偷,窃来琳琅却无以为报。
“假如人生只是虚幻的梦影,那我这些可爱的映影,便是你赠与我的全生命。”
弟妹唧唧歪歪地抢了电话,扯些听不懂的话,却都神奇地笑在了一起。面靥上宛如开了一朵菊花,两双瞳珠实在明亮的同星粒般,熠熠生辉。
两地相隔的榛莽积潦想来都染上了春的新绿,荟萃着初生的脆嫩。山风深浅零乱于虬枝间,你听,花苞绽放时轻微的响声,一朵,一朵,开成满山葳蕤。
默然间,两头烟花炸响,烛泪长垂,火光四下各处光影掩映。我跪坐于神龛前,虔诚地祈求一年的平安顺意,烟火绚烂,芦花才吐新穗,紫灰色的银光潋滟,恭迎青阳驾临。
你听,这一山春响。(文/山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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