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一隅,桂花香满怀。恍惚间,大风一吹,满空鎏金。
秋天是时光老人的一团毛线,剪不开,理还乱。为此,时光危人愁得长满白胡子和白发,化作冬。而我,就是那万个愁丝的一段离愁。
明月在江水中织成丝丝斑驳,桂子在古道边留下袅娜舞姿。迎面是行人的欢声笑语,河面倒映着隔岸的万家灯火。我站在石桥上,心里始终找不到着落。
一阵晚风撩来三秋桂子,刺激着我的嗅觉。好熟悉,像极了祖父酿的桂花蜜!忽然,嘴角感到湿润。那是泪不自觉的划落脸庞。我仿佛在那重重远山之外,又看见了故乡。
初甜
“桂花要选9-10月上旬的,最好清晨摘。先折枝,后摘花。将其腌制十分钟,冲起干净,再沥干水分。将白糖,最好是冰糖,与桂花调匀搅拌。蒸好后再降,最后冷藏。”光是制作桂花蜜的过程便如此复杂,但祖父总是不厌其烦地做着。
制好的桂花蜜格外香甜,连蜜蜂也在蜜罐旁嗡嗡地绕着。由此,我最盼望的季节便是秋天,最期待的一天便是中秋节。
每至佳节,祖父便小心翼翼地端来一大盘月饼。每一块月饼都裹满着桂花蜜,在月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,每一粒桂子都仿佛充满了生命。轻轻咬下去,整个人被幸福感淹没。那些裹满桂花蜜的日子,在光阴的枝头含笑凝香。
半含酸
那一天,当我坐上列车去县城求学的那一刻起,注定要与亲人分离。列车开始发动了,只剩下那个逐渐模糊的衰老的身影。
就在我搬起行李箱时,感到一阵沉重。我不是不让他们在我的行李箱里装东西吗,怎么回事?我不耐烦地打开行李箱,里面竟装了五罐桂花蜜。要知道,这是多么的来之不易。
夜深了,天渐渐凉了。我紧紧抱住行李箱。可我不是靠行李箱取暖,而是在祖父对我的爱中感受温暖。
苦
祖父笑了。
一张灰白的照片。
而我竟因为学业,未能见祖父最后一面。
祖母说,他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是家里还有两罐桂花蜜,一定要带给我,他孙子最喜欢吃桂花蜜了。
可惜,祖父一生从来没有吃过蜜。
后来,祖父走了。祖母仍守在老家,说这样能留下什么。我的父母开始四处奔波,我也沉沦于学业中。
梦醒来,如今。我仍在石桥上踽踽独行。但我总觉得,那无边无际的星空,仿佛绣出了祖父和蔼的面庞,而我的心也仿佛是天上的月亮。
无论何时何地,我们都不会远。
因为月亮的着落永远挂在青天上。(文/暮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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