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一段时间在网上看到有一个人说了这样一段话:“我在喝豆浆的时候,突然想到小时候在老家有一个经常老奶奶给我磨一杯暖暖的豆浆。现在我远离离家乡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,不知道那位老奶奶可还好?我好像总是这样,有太多的不告而别。”突然被这句话触动。思绪蔓延开来,我想到了那个佝偻的身影。
她和我没什么关系,年龄大到甚至可以当我奶奶的妈妈。我的奶奶却总是一手揽着我,一手笑眯眯的看着她说:叫奶奶。小小的我便知道她和我奶奶有多好。却没有想到,她对我竟这样好。
她家里有钱,是村里人人羡慕的。住在小巷子里,挨着一坑水,两层平房。瘦瘦苍老的腕上松松的挂着一两对细细的金镯子银镯子。听她说是海外的儿子买的。是的,她的几个儿子女儿已经五十多岁,在海外安了家。不大的庭院里,只有一棵树,几间房,寂寞的风吹过,树叶沙沙,常年她一人坐着,站着。
春、夏、秋、冬,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任何一个家人。
或者说,因为我见她的次数很少。
小时候在老家生活。记忆里她总是带着一个薄薄的淡淡显灰藏蓝色头巾。从我家门口走过,总是笑眯眯唤我:“夢礠,长高喽,要长成大姑娘啦。”我由开始的瞪大眼睛注视着她到后来,笑着回答:“是呀,要长大啦。”我是发自内心的回答,我知道,她是发自内心的关爱。 不止因为她可以纵容我把她家的枣树摘到秃,可以迈着小脚踩着碎步到处领着我参观菜园,可以在我发出对各种事情的抱怨时认真聆听……
可我总觉得她不曾收去的笑容的褶皱里藏着太多,我心疼的东西。而这心疼,亦让现在的我愧疚。
几年前,我离开了老家。也离开了那个注视着我笑着和我聊天的那个小小身影,让我放不下的是,我的不告而别,我们经年不见。
她太小了。她的声音是小小柔柔的,长腔拖的恰到好处。她的脸小小的,身子也小小的,佝佝偻偻站在我家门前,我想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大美人,可现在美人迟暮后竟无一亲人,长伴身边。她的耳朵有一点聋,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黄,可远远的就能看见我的身影,能听见我的声音。我是多么愧疚啊,仅带了几年眼镜就无法认出她。
有时候我会随着记忆的尘埃,找寻那个庭落,那个在枣树下扇着蒲扇,笑着看我的那双眼睛。有时候我会给自己找个借口,她太小了,她太温柔了,她对我太好了,以至于她藏在我深深的心底被时光掩埋。有时候,我会闭眼朝向阳光,想着她是否依旧在树叶下独自立着,享受着同样拂在我脸颊上的日光。
可我知道我永远永远无法抹去心中的不告而别。小的时候我犯下一个错,长大后想要弥补,却总是不知如何。
我有点愧疚。这使我和她再次相逢,我将以何面对?
我害怕她不能够再认出我,怕她不再亲切的唤我。更怕我又将她深埋于心底,依旧无法让她从时光的漩涡中逃脱,从寂寞的深渊解救。我怕我做不够好,怕让她感受不到温暖,还怕她失望。
可是,我们是否能够再次重逢?我想看到那一个小小的身影,那一双慈祥的眼睛。
一个人的一生中有很多的不辞而别。每一次离别,都会悄悄的在心里平添一抹细细的伤疤,经年以后已无法愈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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