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春秋亭外风雨暴,何处悲声破寂寥。"圆熟的唱腔绣了口烟,吐着说不尽的春夏秋冬。京城十步一戏台,街头巷尾尽是歌舞喧嚣。
我见他,是青衫落拓少年郎。
他一身青褶子,勾了勾水袖,唱着,"蠢材问话太潦草,难免怀疑在心稍。"嗓子里是青山罅隙间流淌的涓涓细流,蛾眉上似绽放着野树狂花,陈旧酩酊。生像个女娇娥。这是他第一次登台。
他提起儿时七八岁,趁着师傅在台上唱戏,溜到后台对着镜子往脸上蹭粉墨,照着戏文唱了几句,被师父逮了个正着。
"教你的基本功,你都练熟了吗?"当时师父这么说的。儿时不知天高地厚,扯着那点傲性,说着:"来来回回就是练功,吊嗓,早就练熟了。"
师父也不好伺候,硬是拉着他唱戏文,没唱两句就断掉了,反反复复不下十遍,嗓子难受得像是被刀片剐蹭,"歌喉耐力不行,还得继续。"师父当时这样评价。
或许是那次出尽洋相了,也就没敢驳师父的话。跟着师父在梨园里头学习,喊嗓吊嗓,练功以及琢磨戏本,日复一日。时间过得很快,少年肩胛骨被磨得薄如蝉翼,个子窜了近一尺,早已掌握唱念做打。
师父走后的几年,他摸爬滚打成了京城出了名的旦角,男扮女装,台上青袖一扬,举手投足,一颦一笑间都勾着台下观众。像他师父。于大大小小的戏文中穿梭,在梨园戏台上演绎不同的人生。"我正不足她正少,她为饥寒我为娇。"
我清楚记得他说过,"师父以前说把戏演绎出来唱出来让人看到听到,并且产生情感共鸣,亦或是说让他们欣赏这种艺术的美,那么这个演员是成功的。"我想现如今在梨园戏台上唱戏的他早已是他师父口中的成功演员。
一腔唱词唱得悲凉,我听得耳熟,是他最喜欢的《锁麟囊》。"他叫我收余恨,免娇嗔,且自新,改性情,休恋逝水,苦海回身,早悟兰因。"他嗓子有些嘶哑,好似因骨子里冥顽不灵的灵魂,叫他继续。
留有的唱词余韵久久荡在我的脑海里,还能模糊勾勒出他一袭青衫的样子,像是一种热爱,在使劲地发声。
此刻,我手中的笔是初吊着的嗓子,准备为我的热爱发声;是唱哑了的嗓子,还在为热爱发声。(文/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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