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假,我回到故乡。依然是那亘古不变的红砖屋,外面的一层漆早已褪去了原先华丽的色彩,只剩下一抹褐色的残壁。小院子里的草坪绿油油的,在阳光下不时地闪烁着异样的光芒。
冬日的阳光暖烘烘的,外婆早已站在木门前等我。破旧的外框,门上早已缺了好几块口,但外婆一直不愿意换,或许她觉得只有这样才有家的味道吧。一束暖阳照耀在她历经沧桑的面容上,脸上的皱纹显得那么柔和。头发上是一抹抹银色的流苏,早已不再拥有往日的亮泽。
“怎么穿这么少?”外婆伸出口袋里布满着皱纹的双手,抚了抚我被冻得通红的脸颊,“快进屋里去。”说着便打开了那扇深褐色的大门。小房子十分简陋,昏沉沉的下午,闷闷的。深处有间屋子,房门半掩着,看起来像杂物间,但里面却十分整洁。它对着我的房门,始终亮着一盏灯。
夜晚就在这宁静之间将逐渐降临,璀璨的明星布满着深蓝的天空,这番美丽的景象或许只有在故乡才能看到吧,城里的天空可都是一片高楼大厦呢。我越发觉得愉悦,趴在窗边看着门前那条小河缓缓流淌,绕着远处的青山逐渐流向远方,河床下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深夜中。
“睡觉啦,孙女儿。”外婆从那间屋子走出来,微微弓着背的身影悄悄地走进我的房门。我立刻爬回床上。台灯将她的身影映在墙壁上,投得很长很长。“好的,外婆。您也早点儿休息,晚安!”“晚安。”声音微微颤抖,却是那么的温柔,外婆面带笑容地离开了我的房间,长长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。
我静静地躺在床上,听着门外的动静。外婆走回了那个房间。地板“嘎吱嘎吱”响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。
外婆到底在那间屋子里做什么?她不可能就那么……睡在那个杂物间里吧?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?无数个问号浮现在我脑海里,我轻声下了床,尽量不让地板发出声音,悄悄地打开了房门。穿过走廊,大门刮进来的阵阵凉风不禁让我打了个寒战,肆意地吹乱了我的发丝,但这依然不能阻止我强烈的好奇心。对面的房门依然半掩着,里面坐着外婆年迈的身影,微弱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投得很长很长。
摇椅“嘎吱嘎吱”地发出轻微的响声,旁边是一个玻璃柜,里面整齐地排着一团一团的毛线球。朦胧的灯光下朦胧的背影,外婆的手中在摆弄着些什么。一针一线不停地交织,不同的颜色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不同的图案——外婆竟然在织毛衣!大冬天的晚上不睡觉,外婆还在这里织毛衣干嘛?不怕疲劳灌倦了身体吗?
一盏台灯始终亮在那里,古旧的灯罩早已褪去了色彩,灯杆已经生了锈,灯光也早已不再那么明亮,只是一点点能看得见东西的微弱灯光罢了。光束照耀在外婆花白的头发上,一团一团,跟毛线球一样,凌乱凌乱的,但整个杂物间却是那么得整洁。外婆的脸上,皮肤紧皱在一起,一道道岁月的刀痕硬深深地摆在我的眼前。满是老年斑的双手慢慢地,一针一线地摆弄着手中的毛衣,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它,每一针都是那么得小心翼翼,生怕哪一步织错了。唯有我看得见的地方,毛衣的下边,一颗红色的小小爱心点缀在那里,密密的针线缝得紧紧的,可能这样才温暖吧。
我似乎从未关心过外婆,岁月的痕迹,时光的消逝,让一个懵懂者渐渐成长了。
“哎,她一定会喜欢吧!”外婆叹了口气,又笑了,灰蒙蒙的眼神望向远方。这间窄小的杂物间是外婆的一切,是她余下日子的寄所,那一抹光照耀着老人不知不觉的付出。
噢,懂了。如今,那件暖暖的毛衣正摆在我衣柜的正中央,毛衣下边那颗小小的爱心正闪着异样的光芒。清晨的暖阳再次照耀在我与外婆的身上,好暖好暖。平凡生活中的那一抹亮色,存着我成长的醒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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