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刹那绽放

（文/穆泓）

落霞满天，云潭暮卷，你只手拈花，粲然笑罢…… 

舞台上一片死寂，煞白的灯光聚寒在你狰狞的脸庞。额边凝成你几滴汗沾湿盘起的黑发，你试图张了张嘴，可是始终没有尖叫，只是抱着脚踝，急促地呼吸……坐在台下的我，大脑放空了世界。    

时维九月，序属三秋。你拄着双拐，同我一步一步慢慢踏过秋凉如水。“还有半个月。”你突然停下脚步，吃力地转过身来，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。“什么半个月？”我惊愕问道。“半个月以后又有一场演出了呀，我可是领舞呢！”你眯起眼睛，轻轻一笑，秋风夹诗赋柔过你的发丝。我微笑着频频点了点头，然后转头目光眺向远方。我沉默着，秋叶划落天际的帆，飘落在你的肩膀。“我知道你想继续，可是你的伤……”“这很要紧吗？对于整个舞蹈的完整，这点伤就这么重要吗？”你收住了浅浅的笑意，严肃地看着我，昏色在你的眼睛里流转，残阳的红润化成你倔强又坚定的目光，“我肯定会上的，我一定会上！”你咬着牙，铿锵有力地谈吐。“你已经受伤了，伤口再度创伤怎么办？”“没事，我可以！因为我热爱舞蹈，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决定可以为它付出一切！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喜好所决定，而是整个舞蹈社的荣耀！”你白皙的脸庞略显赤红。“好吧，好吧，那你好好养伤，我支持你。”我俯下身采一朵菊花，落霞满天，云潭暮卷，你只手拈花，粲然笑罢……

舞台的灯光泄下三巡鹅黄，空气里弥散晚秋的榭香，如霓虹披凌黄昏，被清风吹得柔软，拂过你如燕般跃起的身庞。你如天鹅，白绒毛的羽毛在粼粼水色轻散，孤傲着仰起头颅，漾起的涟漪在浮雾里摇曳荷莲，翅展掠岸间，不带走一滴青瓷色的湖水，对影成双。你嫣然一笑，笑里藏着的苦涩无人知晓，自然的舞步却隐藏你尚未康复的伤。在夕阳下胡天孤雁的阔绰雄姿，不及你健步的柔韧。你俯身颔首，仿佛沉醉还未消散的浊酒，沉寂荒漠坠日里等待的回眸。匆容的步伐里，你时而冷若冰霜，又消融柔情似水。弯下的腰如雕弓晓月，挺立的身姿再如释弦的箭划破夜宇渺茫。你悄悄蹲坐在舞台中央，纤手拂过脸颊，恰茉莉的花蕊在韵霭里静待绽放，起身旋转，便是飞花及逝，褶裙上雪白的零瓣在秋颜泼墨里被风吹散……谢幕时你慢慢拖着伤脚鞠下了躬，我随不断的掌声为你叫好，眼帘里渐盈你满足的而享受的神色，看不见你无奈痛苦的苍白，心中刹那间充斥万千感慨，你起舞的样子真美好。

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，都是对生命的辜负，哪怕有伤，风华里含着泪去追去闯。